許多年前,有一個小男孩,他媽媽從街坊口中,找上了我,來上課學鋼琴。
那年他小一,學琴時卻從來不曾周身郁,坐得定定,練習用心,說過的東西都記牢了,不多久進度已明顯快人一截。所以我對他要求也較高,別人做到80分已過關,我要他做到90分。事實上,他往往一星期後已能練出95分。
小男孩有點baby fat,人仔細細已一副「老實相」,就是卡通片中容易給欺負那類型。可他一坐到琴前,十指之下就是自信,收放自如。那種自信和肯定,有些考了個8級的,也彈不出來。我和我家都有習琴的妹妹,一早已暗封這小男孩是「最有前途新人王」。
有一年,男孩參加了校際音樂節,音樂老師集合了幾個同場比賽的同學仔,小息切磋。老師也讚他,鼓勵同學仿效其示範。可愛在他絲毫沒有得意洋洋,反而把功勞歸我,不以為意的,「Miss教我咋嘛」,然後跟同學交換Miss教誨。聽他這麼說,真是甜入心,老師讚的是他,他想起的卻是我——那其實應該是他的三分天分七分努力吧。
後來無暇兼職,忍痛告別了學生們。偶然還會想起他們,今年也許已經7級、8級了吧?小男孩都升中了,像他自幼天才橫溢,會不會已彈出了一番成就?
執筆這天,竟又碰巧聽見了小男孩的消息——
「最衰是他姨姨,那年他還小,竟取笑他男仔學乜彈琴,好怪,成個女仔咁!……那次之後,他就不願再彈琴。沒有再學了。」他媽媽說。
一個小朋友的才華,就是這樣給一個無知的成人,一句無情的說話,摧了!那姨姨大概沒想過,胡扯一句,可能會影響孩子未來一生。想起那是小男孩當年最揮灑自信的地方,如此傷害,雖已事隔數年,但我今天聽見,心還是痛了。
2011年2月13日星期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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